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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代传奇小说的世界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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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中国文学史上,小说的成熟较晚,但影响最大。严复与夏穗卿曾说:「部说(小说)之兴,其入世之深,行世之远,几几出于经史之上。」梁启超对小说更大力推崇,写下《论小说与群治》,指出小说对社会影响之深远,借以警醒国人。

小说晚出擅于反映世情

胡适说:「施耐庵、曹雪芹、吕研人皆文学正宗,而骈文律诗,乃真正小道矣。」胡适推崇小说,竟然将之放在一向被人视为正宗文学的骈文、律诗之上,而今日同意其说者亦渐多。由于在现代社会,最宜反映现实的文学,最能给予读者娱乐的文学、最能表达作者才华、而引起读者共鸣的文学,皆首推小说。

唐代短篇小说又称传奇。鲁迅在《中国小说史略》中说唐代「始有意为小说」,洪迈在《容斋随笔》中认为传奇「小小情事,凄婉欲绝」。指出唐代小说乃刻意经营,创造效果之作品。比较之下,唐代之前的小说,不过是寓言或笔记,只是小说的胎元。唐代出现刻意创作,用心雕啄的小说,可说受佛教东传,在六朝带来的启发。当时佛教高僧和文士讨论的是佛门高深教义,对市井细民,则说佛经故事,借以感染,故而出现六朝志怪这一类文学。唐代传奇是循六朝志怪脉络发展而来,而志怪简短粗糙,又不能和传奇相比。

豪侠传奇是斑烂的五彩石光华耀目

传奇多是优秀的小说,大都文采斐然,神思巧妙。在《太平广记》卷中,其中「豪侠篇」只收录了25则短篇小说。这25则小说,好比斑烂玲珑,充满宝光的五彩石。在细心揣摩之下,闪烁着耀目光华。在剖析审视后,竟然可以见到中华文化里文学成就至高的华彩。同时,也可以见到千年前唐代社会那气象高广、千姿万态的风尚。尤其难得的是在一些不经意的描述中,写出中国人重义诺、轻生死,照耀天地之间的侠骨丹心。这些五色彩石所蕴含的意义,又远远超越了它们表面的绚丽了。

这25篇作品,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幅气象万千、波澜壮阔、相争激烈的唐代社会百态图。当时佛道盛行,社会弥漫宗教气息,人民迷信望气、图谶、籙符、道术和神算。英明如唐太宗,因怀疑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」的传言,竟冤杀臣下猛将李君羡。此外,作品亦反映唐代多冤案、多仇杀,刺客盛行。也说出唐代藩镇跋扈之时,别有苦处。笔墨中也描绘当时女性的社会地位,男女樊篱开放,淫佚苟合之风,与历朝的道德观念大有分别。同时,对唐代商业社会和奴佣情况,均有较深刻的触及。

优秀小说反映社会人性

唐代小说,其中精彩者出现较晚。有人将唐代传奇分为五类:志怪类如〈古镜记〉、〈三梦记〉。出世类如〈裴航遇仙〉、〈南柯太守传〉。讽刺类如〈周秦行记〉、〈订婚店〉(〈月下老人〉)。爱情类如〈霍小玉传〉、〈李娃传〉。豪侠类如〈聂隐娘〉、〈虬髯客〉。名作家金庸的作品,便出现不少唐代豪侠小说的精神面貌。

传奇中「豪侠篇」,提供了中华文化特有气质的人物──「侠」。豪侠都有崇高的人格操守,伟大的侠义精神和行径。他们重诺取义,甚而轻生死;但亦无视国家律法,鄙视世人喜爱的富贵权位。义之所在,犯禁无悔,此为帝王所不容。此中豪侠个人取舍因由,或可透过这五色斑彩石的揣摩,从中找到答案。

传奇辉煌与时代背景关系密切

唐传奇能展现得如此盛大辉煌,蔚然成风,自有其时代背景与社会背景。

传奇有超然的成就,先是因唐代文风一变所致,韩愈大有功劳。当时文坛上韩愈提倡古文散文运动,解放骈文朿缚。以前文人说故事以韵文,如〈孔雀东南飞〉,〈琵琶行〉等等。而写小说散文比韵文更有利,更易发挥。当日韩愈率领文坛,门人学子多亦步亦趋写散文。后来牛僧孺得到韩愈提携,又以宰相之尊而乐写传奇,因而造成以散文竞写传奇的风气。

更重要的原因是唐代开科取士,读书人只要科举考试及格,便可身入仕途一展抱负。而进士一科尤为社会重视,应试士人为求获得当道大员和主考官员的赏识,常及早把自己的文章呈献给他们鉴赏。这种风气叫「行卷」。一呈再呈叫「温卷」。此等文士爱呈上传奇。因为传奇包括了叙述、诗歌和议论三种文体,这正是进士试中主要课题,许多饱学之士便刻意创作。执笔者既然是大有学问的才子,因而佳作相继纷呈。当时是文坛上第一流才士写小说,是以唐传奇佳作灿若繁星。

第三个原因是唐代社会形态,充实创作小说的内容。唐代是个开放浪漫的社会,外来异族知识、文化风气一时涌至。唐人并不排斥而将之共冶一炉。诸如道佛盛行,男女关防大开,商业空前繁盛,藩镇跋扈相逼,朝野上冤案及仇杀,都激发不少创作上的好题材。

唐代创作传奇风气一开,文士爱写,文人又爱辗转相传阅读,便造成唐代文坛奇花盛放的局面。传奇的故事,直接影响元明戏剧,即使今日粤剧及电视剧,亦常见唐代传奇的题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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